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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家乡等你凯旋

  在遥远的家乡等你凯旋

  34号军事室

  第一视角 独家原创

  从大凉山走出来,又到另一座大山里去

 

  黄昏时分,沙子呷又一次站在家乡寨口的山坡上,情不自禁地哼起母亲给他唱的那首歌——

  “把思念都抛在了最高的那座山上,而亲人的爱在遥远的家乡等你凯旋……”

  此时的沙子呷,心情愉悦。时隔多年,已成为共和国军官的他,又一次回到大凉山深处的家乡。

  在彝族乡亲们眼中,当上营长的沙子呷,无疑是荣归故里。但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想家的孩子。

  每当唱起这首歌,沙子呷都会想起多年前那一幕——

  2007年,沙子呷入伍的第5个年头。那年8月,母亲带着妻子第一次来部队探望他。

  那是她们第一次走出大山。她们只知道,沙子呷在部队当兵,却不知道,他当的是导弹工程兵,干的是建阵地的活。

  凌晨4点,火车站空无一人。母亲和妻子历经几昼夜奔波后,抵达沙子呷所在工区驻地。部队接站的车早已等在站外,而沙子呷却不在车上。

  她们不知道,此时的沙子呷正在远处进行掘进作业。

  黎明时分,金色的光辉划破夜空。完成任务的沙子呷,走出坑道作业工地,碰巧与刚抵达营区的母亲和妻子撞个正着。

  妻子只望了他一眼,泪水夺眶而出。母亲则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

  沙子呷这才意识到,抱着手风钻凿了一晚上炮孔的自己,“满身都是灰尘,脸上沾满了泥,只有眼睛和牙齿是白的”。

  沙子呷在部队竟是这般模样!母亲和妻子眼里写满心疼。让最爱的人看到了最不该看到的一幕,沙子呷分外自责。

  “咱们家是穷是苦,但也没有这里条件恶劣,还不至于让你吃这样的苦。”母亲第一次对沙子呷待在部队产生了动摇。

  沙子呷明白,母亲在婉转地表达那句未说出口的话:“还不如回家!”

  “没事,我都习惯了。”沙子呷淡淡地回道。

  那一次,没在部队住几天,母亲便因忍受不了高原反应,提前回家了。

  火车途经奔腾的黄河,母亲抑制不住心中的伤感。站在车窗前,她望向儿子的方向,用彝语哭着唱出了心中的思念——

  “孩子啊,隔了那么多座山,隔了那么多条河水,把思念都抛在了最高的那座山上,而亲人的爱在遥远的家乡等你凯旋……”

  这首歌,这些年沙子呷也一遍遍在心里哼唱。他说,正是靠着这份对亲人的思念,他才能坚持到现在。

  新兵下连,沙子呷和战友们坐着部队的车一直走。他以为,自己终于要去繁华的大城市见世面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透过车窗,他看到,外面是一群“民工”打扮的人,一身灰尘和泥土,蹲在那里敲敲打打。

  没过一会儿,便有人招呼新兵们下车。沙子呷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

  原来,自己当的不是导弹兵,而是导弹工程兵!

  那一刻,沙子呷产生了巨大的心理落差:万万没想到,自己离开了大凉山,又进了另外一座大山!

  让沙子呷坚持下来的是乡亲们的嘱托和父母的期望。除此之外,他还怀揣着一个梦想:入党。

  一个人,只要有梦想,就会支撑着自己坚持一些无法坚持的事,忍耐一些无法忍耐的事。

  施工任务繁重,作为新兵的沙子呷干活效率很低,往往是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干完,第二天的又来了。

  沙子呷不想落后,连着一个星期没有离开过工地。饿了,就在工地随便吃两口;困了,就靠在岩石边上打个盹。

  一天凌晨,沙子呷在7米多高的钢筋网片上施工。爬着爬着,筋疲力尽的他差一点睡着了。直到一只手从网片上掉下来,他才惊醒。

  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快要崩塌,他问自己:梦想的力量到底能坚持多久?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沙子呷打报告,请假去上厕所——只有这个“理由”可以出洞透透气。

  伴着月色,沙子呷爬到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他一躺下,便看到满天繁星对着自己眨眼睛。

  一时间,父老乡亲为他送别时的殷切嘱托,家人充满期待的眼神,自己入党的梦想……一幕幕像电影般在沙子呷脑海中放映。

  离开家乡那天,住在山顶的亲戚朋友都赶来送他。那时,山上还没有公路,他们翻山越岭走了几十公里山路,把沙子呷送上火车。

  千般叮咛,万种嘱咐,亲人们的期望和热泪化成一句话:“到部队以后,一定好好干!一定要入个党回来,为我们寨子增光。”

  沙子呷从石头上坐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又回到自己的岗位。

  没有战争的年代,我还在战争中

  在艰苦的地方坚持下去,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入伍第3年,沙子呷和战友们来到海拔3500多米的高原。这是沙子呷第一次上高原。他背着15公斤的氧气瓶,一边吸氧一边打风钻。

  一次,沙子呷连续施工10多个小时,因为缺氧劳累,从几米多高的地方摔下来,掉进水塘里。

  幸好,没什么大事。沙子呷爬起来,休息了10分钟,又起身继续工作。

  也是这一次,沙子呷实现了入党的心愿。

  人生的梦想就这样实现了!沙子呷高兴得躲在仓库里哭。

  那时,家里还没有装上电话。沙子呷父母跑到邻居家,接到了儿子从部队打来的电话:“我入党了。”

  第二天,母亲跑到寨子里,挨家挨户地说:“我儿子,20岁就入党了!”

  后来,沙子呷又不负众望,考上军校,成为一名军官。整个寨子都以沙子呷为骄傲。

  沙子呷总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来到部队,这些幸运就不属于他。“我是党和部队培养出来的孩子,这份恩情不能忘。”他说。

  那天,沙子呷受领紧急拆模板任务,挤进60厘米见方的狭小空间。没想到,侧墙处一块松动的模板忽然掉下来,重重砸在他右脚上。

  疼痛钻心。因为不想拖连队的后腿,沙子呷硬是坚持工作了15天。后来,他的脚趾发炎溃烂,肥大宽松的迷彩服再也遮不住了。

  指导员叶国迎得知情况后,急忙把沙子呷送到驻地人民医院。拍片后,医生告诉他砸断了3根脚趾,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可能需要截趾。

  “截趾后,部队还会不会要我?”沙子呷一下子急了——原本,家人盼着他来部队建功立业;现在,他却要成为残疾人。

  时任政委胡卫平斩钉截铁地对医生说:“不管想任何办法,也要保住沙子呷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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