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初土叙空战解析，体系化作战与细节决定成败
作者：武备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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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初，国内外各大媒体相继报道，叙利亚空军两架苏24在本国伊德利卜省上空被土耳其空军F-16战机击落。事件也让处在和平年代的我们再一次聚焦现代化空战体系对抗，许多细节问题值得详细探讨。
▲被击落坠毁的苏-24
土军“春盾行动”与叙军“亮剑”埃尔多安在国内军事政变之后，肃清了大量军内反对势力。稳固军事力量后，在叙利亚问题上表现出强人姿态。对于挥军侵叙的问题上，甚至有时都不给美国和俄罗斯面子。2020年2月27日晚，土军正式发动“春盾行动”，意在打击叙境内库尔德武装，扶持亲土的叙反对派蚕食其根据地。当日晚间，土耳其派出多架“安卡”S无人机越境潜入伊德利卜省上空进行侦查。该无人机由土耳其航空航天工业集团研制，军方定义其为“中海拔长航时查打一体无人机”。具备合成孔径雷达（SAR）与逆合成孔径雷达（ISAR）相结合的技术特点，自带卫星通讯系统与各种精确制导武器，集成电光照/摄像机、前视红外、激光测距仪、激光指示器、地面移动目标辨别指示器。S型的主要特点为采用更大功率的无线电通讯与性能更优异的机载飞控计算机。
▲“安卡”（Anka）无人机
28日下午，土军情报人员与作战参谋对无人机的前期侦查影像进行分析。当日晚间，作战参谋部制定了目标清单和最终打击计划，随后交给土防长胡卢西·阿卡尔。29日，土空军第181中队和第152中队的6架F-16在本国境内进行了一次预演，预演中还有一架E-737预警机与一架KC-135加油机。
▲土耳其空军E-737预警机
E-737预警机是以波音737-700客机作为平台，雷达采用“平衡木”结构设计，可同时跟踪300个目标，在9000米高空飞行时，探距可达850千米，能在恶劣的天气下同时锁定600千米范围内的180个目标，可同时指挥、引导24架战机协同作战。最大航程7000千米，滞空时间大于9小时。
▲土耳其空军KC-135加油机为E-737预警机授油，F-16组成护卫编队
按照土方透露出的信息，土空军为3月1日的行动筹划了3天。而在当天击落叙空军苏-24的是执行前突打击任务的另外两架F-16C/D。后方E-737提供全作战空域警戒搜索，同时另外6架F-16作为预警机的“带刀护卫”与“预备梯队”，KC-135在本国境内上空为作战飞机提供滞空加油保障。
早在2019年年底，土耳其军方宣布地面部队即将挥军侵叙的时候，巴沙尔·阿萨德就前往伊德利卜省前线视察，并发表重要讲话。他称：“埃尔多安是骗子，是小偷，他就是来偷石油的”，并且勉励官兵奋勇作战，抵抗侵略者。
▲今日俄罗斯（RT）旗下的Ruptly视频通讯社当时的报道
在知道土耳其“春盾行动”开始的情况下，叙空军依然不惧强敌，在伊德利卜省打击土耳其支持的反对派武装，充分诠释了“亮剑”精神。就算对手是天下第一的剑客，明知不敌，也要亮出自己的宝剑。即使是倒在对手的剑下，也虽败犹荣。
▲正在执行任务的叙军苏-24M2
3月1日13时20分~14时30分，土军E-737在滞空预警时，判明了叙军2架苏-24，随后进行分析并制定针对性作战计划，最后下达攻击命令。前突的两架F-16C/D根据预警机提供的动态坐标，沿哈塔伊省附近的土叙边境线飞向目标，在4000米高空分别各发射一枚AIM-120C-7中距空空导弹。击落两架苏-24后，两架F-16C/D又根据预警机提供的叙防空部队坐标，投掷多枚精确制导炸弹，袭击了三处9K37M1-2“山毛榉”（Бук，北约代号：萨姆-17）导弹阵地（实际有效摧毁两套，瘫痪一处防空阵地）。“安卡”无人机随后对苏-24和防空导弹阵地进行毁伤查证，土军作战指挥部随后进行了毁伤评估，并汇总成文件上报给埃尔多安。
▲叙军的“山毛榉”发射车
就在全世界媒体都关注此次冲突的时候，叙空军针对亲土反对派的打击仍未停止，似乎是将怒火宣泄在“带路党”身上。3月3日，叙空军一架捷克产L-39“信天翁”教练机又被土军F-16击落。
▲当日被土军F-16击中的L-39正在下坠
该机虽为教练机，但兼具攻击机用途。由于采用平直翼气动布局，低飞性能出色，失速速度仅为148千米/小时。操控简单，凡是有过基础训练的飞行员都能驾驭。配备一门23毫米航炮，翼下有4处挂点，可以携带机枪吊舱、火箭巢、高阻航弹、燃烧弹、集束炸弹等机载武器。它的盘旋半径仅为335米，比任何一种三代机都小的多，非常适合执行对地攻击任务。但该机的航电非常落后，没有无线通讯、无线罗盘、雷达高度表、无线信标接收机、敌我识别、着陆辅助等系统，甚至没有机载雷达和电子警告装置。虽然叙军曾对该机进行了一些升级，但都是小改小升。在早前的叙利亚内战中，曾出现过L-39被肩扛式单兵防空导弹击落的案例。
▲正在执行对地攻击任务的L-39
3月5日，土空军继续采取同样的体系化作战模式，试图再次在伊德利卜省上空击落一架叙军苏-22，结果苏-22奇迹逃脱。
诸多耐人寻味的细节①叙军第一回合掉了飞机又损防空导弹
在数年的叙利亚战争中，叙利亚防空部队多次表现惊人。2018年4月面对美、英、法的巡航导弹空袭，也有颇多斩获。更有叙军士兵与“山毛榉”合影嘲讽美军的照片屡见不鲜。为何这次却“赔了夫人又折兵”？
▲嘲讽美军的人与“山毛榉”导弹发射车
此次叙防空部队所面对的情况完全不同，当时联军目标主要针对大马士革，这个区域的防空配置层次分明，部署密集，且有俄军的支持。击落的巡航导弹大部分都位于城市上空或周边。这里地势平坦，便于雷达捕捉目标。而此次空战位于叙西北部的伊德利卜省，防空部署相对薄弱。土军战机沿伊斯肯德伦山脉和阿拉维山脉的国境线低空接近目标，在视距外拉升到战术高度，发射中距空空导弹，随后迅速撤场。从细节中看出，土空军有效利用地形阻隔雷达波，制定的作战方案针对性极强，堪称现代空战经典范例。
▲土耳其伊斯肯德伦山脉与叙利亚阿拉维山脉，土空军由本国哈塔伊省低空穿越山脉越入叙境内
▲“山毛榉”系统的9S18M1雷达
但叙防空部队并非没有斩获，就在叙空军两架苏-24坠毁前数小时，土方就已确认用于前期抵近侦查的一架“安卡”S无人机在伊德利卜省上空被击落。而且叙方在3月1日结束后发布战报，全天24小时在伊德利卜省与萨拉杰省共计击落6架无人机。由此可以看出，当土军飞机飞跃山脉并进入叙境内后，仍有极大风险。
②叙防空部队雷达开机后在劫难逃
2012年6月，土军RF-4E“鬼怪”Ⅱ战机在电战设备的帮助下，释放假目标诱骗叙防空雷达开机，导致雷达位置暴露，土军从而获得了重要情报信息。同年12月，土军在土叙边境本方一侧布设“克拉尔”陆基电子战系统。该系统主要用于锁定、干扰、欺骗敌方雷达。由信源采集车、电子攻击车、支援保障车组成，采用在8×8卡车装载，车辆最大间距为500米，通过光纤电缆进行通信。有效作战半径可达100-150千米。能搜寻、分析、识别多种雷达波信号源。所以在此次军事对抗中，只要叙方雷达开机，就会被土军锁定、干扰、摧毁。
▲土耳其阿瑟尔桑公司（Aselsan） “克拉尔”（Koral）陆基机动电子战系统
③叙空军飞行员奇迹生还后透露出的信息
土军并未指挥亲土的叙利亚反对派有效击杀或生擒逃生的飞行员。飞行员要比战机价值更大，即便一个国家的战备飞机都被打掉，只要飞行员在，仍然可以拿出预备库存继续作战，或买或在工厂加速生产。而如果一个国家的飞行员都死了，再有更多的战机也没用，因为培养一名战斗机飞行员需要大量的时间。所以从细节上，土军并非做到完美。而据生还的飞行员透露，在被击落前，根本没有接受到雷达照射预警提示。
▲AIM-120C-7
叙空军原有苏-24共计22架，由前苏联提供20架苏-24MK，利比亚提供1架Su-24MK和1架Su-24MR。在2009年至2013年之间，所有Su-24MK都已升级到Su-24M2标准。电子自卫系统的升级包括将SPO-10雷达告警系统升级至SPO-15，另外还有APP-50A箔条/热焰干扰弹发射器和L-082导弹来袭警告器。其中SPO-15雷达告警系统是上世纪80-90年代的产品，数据库里不会有现在较新的雷达制导导弹的数据。所以无法提供预警提示是正常的。
③斗智斗勇逃脱术
3月5日，那架逃脱的苏-22堪称神来之笔，而有很多人分析，将其归咎于运气。当天在伊德利卜省上空，叙空军F-16向该机发射了两枚AIM-120C-7，均未命中目标。“战机跑不过空空导弹”的说法其实并不科学，关键还是要看目标是否在“不可逃逸区”内。空空导弹点火后至发动机燃料耗尽为止，其发动机工作时间也就一二十秒，前期需要逐渐加速的过程，中间保持高速航速几秒钟，然后进入无动力惯性飞行，但速度和机动性大大下降。而有动力飞行段就是常说的“不可逃逸区”。在这个范围内，AIM-120C-7可以在最大4马赫速度下保证40G过载，命中率100%。它的射程为100千米，发动机工作时长19秒，加速12秒后达到最高4马赫速度，然后再保持7秒有动力飞行。如果超过70千米，速度降低到0.8马赫。而其“不可逃逸区”仅为射程的一半，约50千米。所以空空导弹能否保证100%命中，主要还是看距离因素。
▲叙空军的“老爷机”苏-22
根据俄卫星通讯社报道，3月3日起，俄罗斯1架图-214B战略电子侦察机和1架伊尔-22PP电子战飞机在伊德利卜省上空巡航。这对于叙空军来说是强有力的支持。3月5日，俄方已经发现了土军的预警机与战机信号，并向叙飞行员发布了规避信息。再加之3月1日土方有多架无人机因为抵近侦查，惨遭击落，给土方飞行员造成不小的心里压力，所以土空军F-16不敢距离太近发射空空导弹。笔者认为综合上述两点因素，是苏-22成功逃脱的主要原因。
▲图-214R
▲伊尔-22PP
结语土空军作战规划精密，预警机、战斗机、无人机、加油、电磁干扰武器组成了强大的作战体系。“北约第三大空军”并非浪得虚名，然而在一些细节处理上并不是满分。叙方面对强悍对手，捍卫领土主权决心坚定，虽然与对手势力悬殊，但在一些战术层面给了对手不小的压力。体系化作战是现代空战制胜的先决条件，但对战双方的战术细节运用同样也影响着战局的走向。随着战事的发展，俄空天军加入，土很难再有便宜可占。3月5日，埃尔多安前往莫斯科与普京会商叙利亚局势，最终双方达成停火协议。见好就收，也在情理之中。
▲政治家的表情总是那么丰富
